穿过长长的通道,我到了影殿。影卫们全都无声退下,没有命令他们不许接近这里。空旷的大殿上,无声无息,只有满烛台的蜡烛闪烁着火光。
没有外面无声走过的黑影,这里比死更沉默。
我登上三级玉阶,坐在白玉雕刻的首座上,原本静立一旁的凤舞走到台阶前,单膝跪下:“拜见首领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首领。”
我道:“听闻武林中有一人名郁修,通晓摄魂术,人称‘幻情公子’。”
“是有此人。”
“你可认得?”
凤舞顿了顿,才道:“认得。”
那便好办。我道:“你去请他,用摄魂术,叫那两人开口,到时我与你同去,便说那是我的仇家。”
“是。”凤舞应了一声,又道,“啸剑门内斗结束,白烨尘下个月继任门主之位。”
我一怔:“顾静天死了?”
“是。啸剑门祭祀那天,顾静天突然被一个女侍刺死,那女侍说顾静天其实是衣冠禽兽,占了她的身子,还杀了她的丈夫。这女侍说完就自尽了,这件事也成了江湖中的笑柄,顾静天一代侠名,毁于一旦。”说完她拿出一块令牌,呈到我面前,“下个月十五,在外的每个弟子都要回门。”
我接过令牌,正面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云龙,反面刻着:龙啸天下,剑动乾坤。一念生死,正义天成。
“你下去罢。”
“是。”
凤舞转身走了,关上了影殿的石门。
四周是真的陷入了一片死寂,我拿着那块令牌,忽然觉得全身无力,向后靠在了座背上。
大师兄,你还是杀了师弟……
从地道出来,我将面具重新戴到神像上,神像缓缓移动,将地道盖住,也将心灵痛苦的嘶喊声封住。
我怔怔地向前走,无人的宫廷中,只有一丝风,和吵闹的虫鸣。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十四岁的我进入修罗场时的情景,一百多个孩子,和我同龄的少年少女,七日之后,出来的不到三十人……还有被我杀的那些人,我不知道他们触犯了西齐王什么,只是接受命令,然后手起刀落,利索地斩下他们人头……还有刚刚的那两个人,武艺高强,七人配合便天下无敌的“碧血七麟”,如今却只剩两个,人不人,鬼不鬼。
什么是人性?我走进谢水亭,缓缓坐下,靠在亭柱上。
我很迷茫,许是阳光下的生活让我多想了。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,如果不曾有红眠那样对我好,也许我会像那些影子一样,无心无情,只听命令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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